3万蒙古铁骑封神之战，全歼15万金军（骑2万、步13万）。

双方的指挥官都是久经沙场、能征惯战：拖雷、完颜合达。

1231年，蒙古大汗——元太宗窝阔台在经历了大昌原、卫州、倒回谷的一系列失败后，重启元太祖成吉思汗“假道于宋”的灭金大战略，御驾亲征金朝的关河防线，令四弟拖雷率领数万蒙古骑兵绕道进入金朝腹地——河南。

(资料图)

金哀宗完颜守绪当机立断，派出最后一批名将：完颜合达、移剌蒲阿、杨沃衍、武仙、张惠、完颜陈和尚，由完颜合达统领15万精锐，直扑拖雷偏师而去。

拖雷强行开关借道，史称“破城寨百四十”。事成之后，战损不太严重的拖雷派出夔曲涅带着一千骑兵前往汴京前线，向窝阔台汇报了目前情况。12月戊辰，拖雷渡过汉江，金军错失了半渡而击的机会。

“戊辰，北兵渡汉江而北，诸将以为可乘其半渡击之，蒲阿不从。”

此时，拥兵三万的拖雷“谍知”完颜合达人多势众蜂拥而至，采纳老将速不台的疲敌之计，悉留辎重，轻骑以进。1231年12月丙子日，拖雷带领七个提控，于凌晨抵达禹山，发现完颜合达在此恭候多时，遂摆开架势冲击金军。“因命我军分布如雁翅，转山麓出敌阵之后，以锐骑突之”。完颜合达也不含糊，挥师短兵相接，亲手砍杀了一个蒙古千夫长。蒙古骑兵和金军骑兵正面对冲却落了下风，拖雷清楚金军锋锐未失，见好就收。完颜合达和移剌蒲阿向金哀宗发出了一封捷报，无意中害了自己。

“丙子，兵毕渡，战于禹山之前，北兵小却，营于三十里之外。二相以大捷驿报，百官表贺，诸相置酒省中，左丞李蹊且喜且泣曰：「非今日之捷，生灵之祸，可胜言哉！」盖以为实然也。先是，河南闻北兵出饶峰，百姓往往入城壁、保险固，及闻敌已退，至有晏然不动者，不二三日游骑至，人无所逃，悉为捷书所误。”

“癸酉，北军将近，两省立军高山，各分据地势，步迎于山前，骑屯于山后。甲戌，日未出，北兵至，大帅以两小旗前导来观，观竟不前，散如雁翅，转山麓出骑兵之后，分三队而进，辎重外余二万人。合达令诸军，「观今日事势，不当战，且待之。」俄而北骑突前，金兵不得不战，至以短兵相接，战三交，北骑少退。北兵之在西者望蒲阿亲绕甲骑后而突之，至于三，为蒲察定住力拒而退。大帅以旗聚诸将，议良久。合达知北兵意向。时高英军方北顾，而北兵出其背拥之，英军动，合达几斩英，英复督军力战。北兵稍却观变，英军定，复拥樊泽军，合达斩一千夫长，军殊死斗，乃却之。”

既然硬拼不行，拖雷就打算以传统的诱敌深入解决完颜合达，但完颜合达不吃这套。“佯北以诱之，金人不动。”

更糟糕的是，完颜合达与移剌蒲阿看出了拖雷兵力捉襟见肘。拖雷实际上只有2万可战之兵，其余一万人是辎重部队，而且已经两三天粒米未沾了。

“北兵回阵，南向来路。两省复议：「彼虽号三万，而辎重三之一焉。又相持二三日不得食，乘其却退当拥之。」”

于是，拖雷派出十个乔装打扮的间谍，跑到金军大营里，装作难民。完颜合达信以为真，给他们吃了好酒好菜，并把他们安置在后方。间谍们趁其不备逃回拖雷这里，向拖雷汇报了金军的优劣。12月庚辰，完颜合达搜寻拖雷不得，决定北上解除窝阔台的威胁。金军途径一片枣树林，没成想拖雷突然杀出，打了完颜合达一个措手不及，金军只得抛弃辎重退入邓州。拖雷乘胜追击，完颜合达虽然遭到突袭，但立刻组织起防线，挡了拖雷三天。

“乙亥，北兵忽不知所在，营火寂无一耗。两省及诸将议，四日不见军，又不见营，邓州津送及路人不绝，而亦无见者，岂南渡而归乎？己卯，逻骑乃知北军在光化对岸枣林中，昼作食，夜不下马，望林中往来，不五六十步而不闻音响，其有谋可知矣。”

“初，禹山战罢，有二骑迷入营，问之，知北兵凡七头项，大将统之。复有诈降者十人，弊衣羸马泣诉艰苦，两省信之，易以肥马，饮之酒，及暖衣食而置之阵后，十人者皆鞭马而去，始悟其为觇骑也。”

“遂退匿光化对岸枣林中，昼作食，夜骑以待。遣谍十人，敝衣羸马，亡入金师，泣诉饥寒。金人信之，与之酒食，置阵后。十人乘间逃归，尽得敌之虚实。庚辰，金大兵过林后，我军突出攻之。敌弃辎重走，不复成列，我军夜追之。比至邓，敌已入城。围之三曰，不下，相持至岁除。”

“拖雷举火夜行，金合达闻其且至，退保邓州，攻之，三日不下。”

1232年正月初一，拖雷眼看攻城不得，决定在次日全军北上。拖雷特令札剌儿领兵三千殿后，阻击完颜合达追杀。完颜合达振旅出城，一口气追击了13天（壬午-乙未），借助大雾天气，设下一万骑兵伏击札剌儿三千骑兵，杀伤相当。拖雷很不高兴，另外派人阻截完颜合达，成功将其打退。

“庚辰，两省议入邓就粮，辰巳间到林后，北兵忽来突，两省军迎击，交绥之际，北兵以百骑邀辎重而去，金兵几不成列，逮夜乃入城，惧军士迷路，鸣钟招之。樊泽屯城西，高英屯城东。”

“四年正月壬午朔，金人耀兵城外。拖雷不与战，集诸将议，以顿兵坚城下，非计。明日，悉率大军逾邓而北，命札剌儿将三千骑殿。合达等虑我军直袭汴京，亦弃邓蹑我军之后。”

“明旦，大雾迷道，为金人所袭，杀伤相当。拖雷以札剌失律，罢之，而以野里知给歹代焉。未几，败金军。”

“甲午。我军次五朵山。明日，晓行，大雾失道。金人以万骑抄我军，札剌儿战，失利，多所折伤。拖雷怒其失律，以额勒只吉歹代之。”

拖雷所率偏师在沙河北岸驻防，完颜合达接踵而至。拖雷命令失吉忽秃忽（八鲁湾之战被扎兰丁打爆的那位）领五千骑兵诱敌，但完颜合达还是没中计，直扑拖雷主力军。拖雷连忙渡过沙河，隔岸观火。完颜合达想修整片刻再战，却遭到了拖雷的袭击。

“我军驻沙河北，命失吉忽都虎以五千骑诱敌。敌夺桥而进，我军不与战，南渡沙河。敌欲安营，我军复渡河袭之，金人不得食宿。”

“金军欲盘营，北军复渡河来袭。金军不能得食，又不得休息。”

第二天，忽然下起了雨夹雪。拖雷亲自率领一万骑兵负责殿后，边走边打。抵达黄榆店的时候，蒙军和金军都因风雪过大寸步难行，于是就地修整。拖雷依然遵行了速不台的疲敌方略，命令士兵整夜无休无止地擂鼓，试着摧垮金军的意志。

“明日，雨雪，拖雷自以万骑尾敌后，且战且行。至黄榆店，距钧州二十五里，雨雪不能进，两军对垒相持。拖雷命终夜鼓噪以扰之。”

“合昏，雨作，明旦变雪。北兵增及万人，且行且战，致黄榆店，望钧州二十五里，雨雪不能进，盘营三日。”

这时，身在黄河对岸的窝阔台也没闲着，派出一支一万人的骑兵部队，由塔思、阿勒赤歹、口温不花率领，绕过汴京前去支援拖雷。正月丙申日，天降大雪，金哀宗终于扛不住窝阔台的压力，往黄榆店前线空投手谕，责令完颜合达奔赴汴京勤王。那一天，拖雷和完颜合达都意识到，留给蒙军和金军的时间不多了。

“太宗时亦渡河，遣亲王口温不花等将万馀骑来会。”

“丙申，雪益甚。时太宗已由白坡济河，先遣诸王口温不花等帅万骑来会。”

“四年正月，（按扎儿）又从塔思会拖雷兵，破金师于钧州三峰山。”

“四年春，皇弟拖雷与金兵相拒于邓州，太宗命塔思从亲王阿勒赤歹、口温不花渡河以为声援。至三峰山，与拖雷兵合，大败金兵。”

“丙申，一近侍入军中传旨，集诸帅听处分，制旨云：「两省军悉赴京师，我御门犒军，换易御马，然后出战未晚。」复有密旨云：「近知张家湾透漏二三百骑，已迁卫、孟两州，两省当常切防备。」领旨讫，蒲阿拂袖而起，合达欲再议，蒲阿言：「止此而已，复何所议。」盖已夺魄矣。军即行。”

“会合达等得金主密谕，言北骑已过怀孟，促入援。丁酉，雪不止，金将杨沃衍拔树开道，完颜彝率所部为前锋。”

得到兵力补充的拖雷拥有了3万正式的蒙古骑兵，立刻挥师起行，沿途放置了滚木阻塞金军追击。金军猛将杨沃衍清除障碍，继续尾随拖雷。正月丁酉，双方终于来到了最终的战场——三峰山。

“北军自北渡者毕集，前后以大树塞其军路，沃衍军夺路，得之。合达又议陈和尚先拥山上大势，比再整顿，金军已接竹林，去钧州止十馀里矣。”

此地距离钧州不远，大约十几里路就到了。

完颜合达全军出击，拖雷游而不击，退往三峰山。完颜合达再次逼近，拖雷还是游而不击。花帽军统帅张惠人称“赛张飞”，见此情景，率领花帽军众将士手持长枪，自上而下冲击蒙古骑兵，但被击退。

“金军遂进，北军果却三峰之东北、西南。武、高前锋拥其西南，杨、樊拥其东北，北兵俱却，止有三峰之东。张惠、按得林立山上望北兵二三十万，约厚二十里。按得木与张惠谋曰：「此地不战，欲何为耶？」乃率骑兵万馀乘上而下拥之，北兵却。”

“至三峰山，彝先据山上，武仙、高英军于山西南，樊泽、杨沃衍军于东北。拖雷欲击之。诸将请俟车驾至，破之未晚。拖雷曰：「机不可失，脱彼入城，未易图也。况大敌当前，敢以遗君父乎？」乃佯却以诱之。金将按忒木、张惠见我军势却，即挥兵乘高而下。我军回拒之。”

完颜合达终于完成了对拖雷的包围，可这已经使金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三日的漫天大雪，数日的强行军，早就把15万金军的意志摧垮了。

“须臾雪大作，白雾蔽空，人不相觌。时雪已三日，战地多麻田，往往耕四五过，人马所践泥淖没胫。军士被甲骨僵立雪中，枪槊结冻如椽，军士有不食至三日者。”

“须臾，雪大作，白雾弥天，人不相觌。战地多麻田，往往耕四五过，积雪盈尺，人马所践。泥淖没胫。金军中有三日不食者，被甲冑僵立雪中，枪槊冻结如椎。”

受困的蒙军士兵虽然惊恐万状，但拖雷保存了一支生力军，随时可以投入战斗。与此同时，窝阔台的援军也赶到了。诸将劝诫拖雷等待窝阔台的援军布置好中心开花的战术后再发起解围行动，拖雷否决了，直接投入生力军。完颜合达的包围网一触即溃。身在钧州地界的抄思率领河北精锐骑兵乘夜赶到三峰山，袭扰金军营垒，再次打击金军军心。蒙军一鼓作气，里应外合，最后的金军几乎全员罹难。

“天大雨雪，金人僵冻无人色，几不能军，拖雷即欲击之，诸将请俟太宗至破之未晚。拖雷曰：「机不可失，彼脱入城，未易图也。况大敌在前，敢以遗君父乎。」遂奋击于三峰山，大破之，追奔数十里，流血被道，资仗委积，金之精锐尽于此矣。”

“须臾，雪大作，白雾弥天，人不相觌。战地多麻田，往往耕四五过，积雪盈尺，人马所践。泥淖没胫。金军中有三日不食者，被甲冑僵立雪中，枪槊冻结如椎。拖雷合南北两军围之数重，令军士番休，析薪取火，割牛羊肉炙而啖之。久之，料敌惫。故开钧州路纵之走，伏军于前路夹击之。金师大溃，声如山崩。天忽开霁，日光皎然，金之精锐尽为我军所杀。”

“北兵与河北军合，四周边之，炽薪燔牛羊肉，更递休息。乘金困惫，乃开钧州路纵之走，而以生军夹击之。金军遂溃，声如崩山，忽天气开霁，日光皎然，金军无一人得逃者。”

“师集三峰，金围之数匝，将士颇惧。俄而风雪大作，金卒僵踣，士气遂奋，敌众尽殪。”

“会太宗命睿宗平金，抄思执锐以从，与金兵战，所向无前。壬辰，兵次钧州，金兵垒于三峰山，抄思察其营壁不坚，夜领精骑袭之，金兵惊扰，遂乘击之，拔三峰山。”

侥幸逃脱的只有武仙和三四十员骑兵，杨沃衍、樊泽、张惠、高英全部壮烈牺牲。主帅完颜合达连吃败仗，又遭遇拖雷伏兵，不得不和先锋完颜陈和尚退入钧州城展开巷战。副将移剌蒲阿尝试逃往开封府，被擒。

“武仙率三十骑入竹林中，杨、樊、张三军争路，北兵围之数重，及高英残兵共战于柿林村南，沃衍、泽、英皆死，惟张惠步持大枪奋战而殁。”

“天兴元年正月丁酉，合达、蒲阿败绩于三峰山，仙从四十馀骑走密县。”

“合达、彝、沃衍以数百骑走入钧州。布哈走汴，至望京桥就获。”

“蒲阿走京师，未至，追及，擒之。七月，械至官山，召问降否，往复数百言，但曰：「我金国大臣，惟当金国境内死耳。」遂见杀。”

“馀众迸走睢州，伏兵起，又败之。合达走钧州，仅遗数百骑。蒲阿走汴，至望京桥，复禽获之。”

一番激烈的生死巷战后，完颜合达战败被速不台俘获。他被带到蒙军大营问斩，临刑前恳求见速不台一面。速不台走出大营，问：“你很快就要死了，为什么要见我？”完颜合达淡然说道：“你我俱是人臣，各为其主。我听说你是最勇敢的蒙古将领，所以就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说罢，被杀。

“正月，大败金于三峰山，合达走钧州，追获之。合达问：「速不台安在？愿识其人。」速不台出曰：「汝须臾人耳，识我何为？」合达曰：「大臣各为其主，我闻卿勇盖诸将，故欲见之。」其为敌国畏服如此。”

正如《金史》所言，“合达虽良将，何足以当之。”三峰山之战的胜利是成吉思汗临终战略奏效、窝阔台拖雷配合精巧的结果。金朝大势已去，两线作战，移剌蒲阿给完颜合达使绊子，金哀宗临阵命令完颜合达救驾，绝非完颜合达一个人可以力挽狂澜。蒙古自木华黎时代后，国力已全面压过了金朝，即便是金朝最后的顶梁柱，完颜合达也断无起死回生的能力。

纵观三峰山之战的前因后果、成败得失，完颜合达也犯了一定的错误。由于完颜合达发出了一封禹山之战的捷报，河南人民误以为危机解除，未能及时躲避蒙古军的刀剑之祸。拖雷由此摧毁了金军的沿途补给线，迫使完颜合达纵兵大掠补充口粮，并诱发了金军在三峰山断粮多日的悲剧。

“至于三峰山之败，不可收拾，上下暿咢眙，而金事已去十九。”